隨著法國政府宣佈漸進解封，法國都爾城堡日前重新開啟波蘭裔攝影師齊葛雷奇（Kasimir Zgorecki, 1904-1980）的特展「齊葛雷奇照相館」（Studio Zgorecki），並延長至今年十月底，令這個較少出現於攝影史的名字，在美術館停留更長一段時間。
這項原訂從2020年十月開始、由網球場美術館與都爾城堡共同策劃的攝影展，在疫情之下曾間歇關閉，直到5月19日再次對外開放。齊葛雷奇的攝影座落在兩個歷史的交會處：二十世紀初的波蘭人移民史，以及同一時期的攝影發展史。展覽呈現約350件照片與相關文件，時間橫跨1924年到1947年。
齊葛雷奇的父母跟隨1900年的移民潮，從波蘭中西部的大城波茲南（Poznań），遷徙至德國當時最重要的產煤區與工業區魯爾（Ruhr），齊葛雷奇即出生此地。1919年，法國與波蘭簽訂移民協定，為了重建在戰時嚴重毀損的煤田，法國招攬大批波蘭工人到境內北部的加萊海峽區（Pas-de-Calais），在往後五年間，十萬到十三萬的波蘭工人離開德國西部，前往法國工業區另覓新生活。1920年代中期，法國某些北部市鎮的波蘭人口甚至超過全體人口的百分之四十。學習爐鍋製造與養護的齊葛雷奇，與家人定居魯夫魯瓦（Rouvroy），為礦業公司工作。
齊葛雷奇的攝影生涯——也可以說是他的人生轉折——開始於1924年，那年，他辭去其他工作，全職接掌了姐夫的書店兼照相館。由於1917年起，法國政府規定十五歲以上且在法國居住超過十五天的外國人，都需持有貼上照片的工作證，這項措施帶動了攝影業在民間的普及。齊葛雷奇的照相館也經營起為波蘭移民拍攝證件照的生意。在妻子和一名助理的協助下，齊格雷奇開始為當地移民社群留下影像。
然而，獨具身份識別功能的照片顯然無法滿足齊葛雷奇，除了探索室內佈光、服裝設計、道具與佈景使用等室內拍攝技巧，他也攜著大畫幅相機（chambre photographique）在城鎮之間流轉，接受個人或團體委託，題材遍及宗教活動、工作、商店門面、家庭聚會、休閒活動、運動與文化社團、逝世的孩童（photographie post-mortem，所謂「亡者攝影」）等。此外，在沖印過程中，他也採取重新裁切、修圖及手工上色，讓攝影照片在視覺表現上接近繪畫或版畫。他的攝影同時回應了公家機關建檔和私人記憶保存的需求，在當時，離鄉的波蘭人將照片夾帶信中，寄回給遠方的家人。
這些影像並未受到太多關注，直到1990年法國攝影師雷弗維（Frédéric Lefever, 1965-）找到齊葛雷奇的近四千張玻璃版負片，並由此開始多年的檔案整理、修復與發表。2019年底羅浮宮朗斯分館（Louvre-Lens）曾展出齊格雷奇約二十多幅照片，關注其工藝技術以及攝影對於移民社群日常生活富於細節的紀錄。而網球場美術館—都爾城堡的策展則特別著力於如何將老照片轉移到當代展場，以明膠銀鹽和數位兩種媒材輸出齊格雷基的照片，並透過精細的題材分類，將照片重新安排於展場。策展人雷弗維和傅茵（Pia Viewing）強調，在美術館空間觀看齊格雷奇的照片可謂一件稀罕的事，畢竟製造那些影像的最初目的並非把它們懸在展牆上。
齊葛雷奇照相館 Studio Zgorecki
展期 Dates：2020.10.30-2021.10.31
地點 Venue：都爾城堡 Château de Tours
文 | 閻望雲
圖 | 網球場美術館提供
發佈日期 | 2021年5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