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偉智
禮拜二 21日 華氏80度，氣壓30-12。詹嫂和包嫂從五股坑出來，兩位持續二十年的親愛老信徒。晚上七點在學堂有許多群眾，我講約翰福音一章四節：『耶穌是光的來源』。拍照。Poe和Sau。
——《馬偕日記》，1892年6月21日
十九世紀西方基督宗教的海外普世宣教運動，如瑞士德語區的巴色差會、英國與加拿大的長老教會等改革宗教會與天主教會等，傳教士從歐洲與北美各國出發前往非洲、南美洲、印度、大洋洲、東亞等非西方社會宣教。海外宣教的熱潮，雖然是西方十八世紀基督教靈性復興運動的延續，其熱潮也與西方社會的海外擴張幾乎是並行地發展。
雖然教會的海外傳教不必然等於服務西方帝國主義海外擴張，但傳教士在非西方社會的活動，的確也受惠於西方各國在各地方建立殖民地、商業據點與勢力範圍的支持。許多十九世紀西方物質文化與技術的發展，例如定期輪船與港口形成的海外連結、電報與傳播媒體的訊息網絡，也有助於海外宣教的展開。
就攝影史而言，十九世紀下半葉前往海外宣教的傳教士們，運用攝影技術，以及產製後續的版畫、照片、幻燈片等影像，不但留下教區最初的攝影紀錄，往往也成為大量且不斷複製的影像史料。
1865年英國長老教會海外宣教會的馬雅各牧師（James Laidlaw Maxwell，1836-1921）從廈門來到台南，隨後在台南與打狗建立傳教據點，以及1871年加拿大長老教會海外宣教會派遣首任海外傳教的馬偕牧師（George Leslie Mackay，1844-1901）在北台灣的淡水建立宣教據點，從攝影史來看，標示了台灣進入了「傳教與傳教士攝影」（missionary photography）的時期。
海外宣教在各宣教禾場建立教勢時，用地圖標示教區、設立的教堂，詳細記錄並向母會報告教徒人數、受洗人數、參加禮拜人數等等，同時用插圖、版畫、照片等影像來作為教會發展的「證明」，這種「見證影像」是傳教與傳教士攝影的重要特色。
傳教攝影與傳教士攝影
十九世紀台灣開港後，英國與加拿大長老教會在台灣南部與北部建立宣教據點，以大甲溪分界，南部透過馬雅各牧師、李庥牧師（Rev. Hugh Ritchie，1840-1879）、甘為霖牧師（Rev. William Campbell，1841-1921）、巴克禮牧師（Rev. Thomas Barclay，1849-1935）等推動，北部則長期由馬偕牧師主持，並先後有華雅各醫生牧師（Rev. J. B. Fraser, M. D.，1875-1877事工期間，以下同）、閏虔益牧師（Rev. K. F. Junor，1878-1882期間）、黎約翰牧師（Rev. John Jamieson，1883-1891期間）以及吳威廉牧師（Rev. William Gauld，1892-1923期間）參與宣教事工，傳播福音，建立教堂，也分別設立學校（南部是台南神學院前身的「大學」〔Capital College〕、北部是「牛津學堂」〔Oxford College〕）。南部長老教會深入埔里社、日月潭以及台東地區宣教，北部馬偕牧師則經常巡視宜蘭、花蓮北部。傳教士們透過前往各地教會巡迴訪問、講道、施洗等，建立教區內的教堂與傳教士網絡。
當時來到台灣的外國領事、海關官員、樟腦與茶葉商人、探險家、博物學家等人，往往透過由傳教士以及各個教堂、宣教所建立起來的空間與社會網絡，前往台灣各地訪問的路徑，也常常與傳教士同行，前往內陸或是邊區地帶。例如1871年英國探險家湯姆生（John Thomson，1837-1921）與馬雅各牧師一同前往台南左鎮、高雄內門、木柵、杉林、甲仙、六龜一帶，湯姆生拍攝了沿途地景及平埔族群社區與社群照片。1875年甘為霖牧師、德馬太醫師（Matthew Dickson，1842-1909）與美國駐廈門領事恆德森（J. J. Henderson），以及在廈門開設照相館的攝影師愛德華茲（St. Julian Hugh Edwards，1838-1903）一同前往埔里、日月潭，訪問大湳等幾個新建立不久的教會，召集會眾講道等。
湯姆生與愛德華茲都曾拍攝過他們隨同訪問的教會與會眾的照片。這些由探險家與口岸照相館攝影師來台灣拍攝的宣教禾場的傳教攝影，是十九世紀西方基督宗教在台灣傳教初期的影像。⋯⋯
全文請見《Voices of Photography 攝影之聲》
Issue 36: 福音視覺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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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偉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助研究員。專攻台灣人類學史、文化史，歷史與社會理論，目前在摸索如何討論攝影的文化史議題。著有專書《伊能嘉矩：台灣歷史民族誌的展開》。
Witness and Photos: Notes on the History of Missionary Photography in Taiwan in the late 19th Century by Chen Wei-Chi. For the full article, please refer to Voices of Photography Issue 36: Gospel Visuality: The Missionary Images Issue.
發佈日期 | 2025年3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