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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毛衛東先生(1968-2021)

文/李威儀

2013年4月我在北京旅行途中結識在三影堂工作的毛衛東先生,那次短暫的會面聊的什麼我已不記得了,印象中只剩他認真而熱情的黝黑的臉,和北京城裡漫天狂舞的白色柳絮。再見到毛先生是在兩年後的連州攝影節,他那時已和中國民族攝影藝術出版社合作,投入翻譯工作並擔任主編,開始規畫發行一系列名為「影像文叢」的攝影論述譯目。當時他和社長殷德儉先生與副社長張宇先生在連州老街的攤位上賣著自己編的書,剛出爐的是攝影學者Geoffrey Batchen的《每一個瘋狂的念頭》(Each Wild Idea,周仰譯),應是這個系列推出的第三本書吧,看了興奮又好生羨慕,立馬買下。雖然見面機會少,但聊起一些出版的想法,總有一種志同道合、他鄉遇故知之感。又是兩年後,這個文叢系列已出版多本並累積了名聲,再度和毛先生相遇在連州大街上,我們大力握手,當時他已譯完Vilém Flusser的《攝影哲學的思考》(Towards a Philosophy of Photography,台灣版譯者為李文吉先生),他執著地告訴我「這個系列要出版至少六十本!」是我所能想起來那次旅程中記憶最深的對話。

回到台灣後,毛先生打了幾通電話給我,說一定要再去北京找他,他要為《攝影之聲》辦活動推廣,還講了一些具體可行的細節,可我卻辜負了這個熱情的邀約,我再也沒去北京,也未有機會再見到他。萬沒想到的是,作為文叢計畫重要推手的殷社長不幸於隔年猝逝,我真的萬分驚訝,因為距離我們上回在連州一起參與書展和座談,僅是不久前的事,那時他看起來還很健康。我和毛先生連繫上,請他撰寫一篇紀念文章,發表在《攝影之聲》一期談攝影出版的專題中。在那篇文字裡,毛先生將「影像文叢」的出版工作始末說明得很清楚,並且回憶起他與殷社長的交往,流露他們彼此的關懷以及共同的出版理想,令人不捨。那是一般讀者很少留意的,一本本小書後面,有這些可敬的工作者投入自己生命與時間的無盡付出,縱使這些書的銷售回報終究很有限。「我們約好了一起好好做十年,可是一切瞬間都沒有了。」毛先生在文末對他的知音與好兄長寫道,「我們興許很快會相聚。」

當前幾日突聞毛先生去世的噩耗,我不敢相信,覺得很不真實。我沒有用微博和微信,不知道毛先生的情形。直到看到海杰兄的一篇文章,才了解毛先生在家中離世的境況,不勝唏噓,傷痛惋惜。我的回憶倒帶,尋找那些不連貫的他的一點身影,停格在那一年入冬的連州老街,那一年北京城裡漫天的白色柳絮⋯⋯


發佈日期 | 2021年8月9日